【太中芥】《猫》第二部分 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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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《猫》第二部分

  • 黑三角排列组合/偏cb中芥

  • 架空日本二战,纯属虚构,与任何国家个体事件无关


本章是过渡,埋flag用

以下正文↓

 

 

1.

 

那时钱已经成了废纸,能用天价换来口粮的地方也只剩了黑市。而它跟太宰说的一样:表面看起来只像是战前的普通市场。

 

那已经是第二天破晓了,太宰说着那是自己小时候去过的地方,边翻出一信封的钱交给芥川,豪爽的仿佛它们真是废纸。后者为此露出难得的惊讶表情。毕竟太宰——这个人永远不像是能够生活、能够跟钱挂上关系的。他理当除了酒和安眠药的价钱之外,对生活琐事一无所知。

 

一同交给芥川的还有一封信和一只火柴盒。太宰只要芥川把信留在火柴盒上写的地址,说能省下一张邮票;又不知真假地说:

 

“说不定还有来信,别忘了喔。到那里喊几声‘老师’,就会出来人啦。”

 

“走了。芥川。”

 

无视太宰因为被打断而发出的抱怨声,中也只催芥川快些跟上。芥川还想问,但是太宰悄悄的笑起来,仿佛正要说一个秘密。他总是笑,连发愁的时候也是这么笑起来。芥川明白若他不想说,谁也没法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事来——而太宰的心思没有人能琢磨,于是话到嘴边便吞了下去。

 

“黑市”临着阿部仓山,得上根岸线往港南方向坐好几站。考虑到最近时时有交通管制,还是尽早动身好些。

 

到达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,进入黑市的人们汇成一股慢吞吞的潮流,在摊位和高的离谱的价牌之间被耽搁下来。这里好像什么都能买得到,麻袋装的米面也有,但是一会一个价。形形色色的那些粮食——和战前比种类也不逊色;只是都像从没人动过一样,每个敞开的袋子里,插着价牌的谷堆都是崭新的圆锥型。

 

中也与芥川买下今天最后一件东西的时候,太阳尚高,人还是像沙子似的慢慢挪动。这时集市中稍微传来一阵喧哗,似乎是谁家的孩子乱跑撞了人,然后是一阵小小的骚乱,把芥川挤得退开了几步。他回头去找中也时,刚好与不远处某个人视线相遇。

 

那是个高大的人,一身文人的打扮,在鱼龙混杂的市场里倒也不显得奇怪。他们的目光只相接了一瞬,那人便着手把几个乱跑乱跳的孩子拢到身边:那几个脏兮兮的男孩子,还有一个小女孩,隔着人群的喧闹声,指指点点、叽叽喳喳的用稚嫩的声音说着“逃学的国中生哥哥”、“糖”之类的词。

被撞到的是个少年,伤脑筋地说着什么,正扶着其中一个孩子,让他回那位先生那里去。

 

少年手里只有一个小瓦罐,不时留意着太阳的位置。他打发走孩子,怯怯地看几眼路过的每个行人,但是不敢搭话。见芥川在看他,便踌躇着咬了咬下唇,边扬声招呼着,边向他们走过来:

 

“买糖吗?我家里的白糖。”

 

他有一头黑发,看样子年纪跟芥川差不多,衬衫的袖子很长,几乎盖住细瘦的手腕上松垮垮地挂着的、神社里给小孩子祈福的那种红绳。他一身干净的学生制服,又只拿了一个小瓦罐,怎么也不像是做生意的。中也便对他开玩笑说:“怎么?偷了家里的糖出来换零花钱?”

 

少年听了也不恼,只是着急地出声反驳:“不是的,晶——我的长姊在读医学院,先生。要供姊姊念完书,家需要钱。”

 

他边说边稍微挺起胸膛,好像这些话给了他一些勇气。中也就耸耸肩,问他价钱;见刚找的钱够用,就数出那么多递给少年。少年把罐子递给芥川,眼睛却看了好几下中也的手里——还有几块散碎零钱。他张嘴想说什么,却先自己就红了脸,飞快地咬住下唇,低着头快把钱都要揉皱了。

 

中也看着他,忽然问:

 

“小子,你今年多大?”

 

少年不知他什么意思,愣了一下,又打了点磕绊,话语七零八落地从嘴里蹦出来:

 

“我、春、春,春天的时候,刚满十六岁。”

 

中也像是在期待这样的答案,还未听少年说完,就把手里的零钱一股脑扣到少年手里。

 

“你还有要卖的东西没有?”

 

他说。少年一头雾水,也不敢多问,看样子怕中也多于怕他撤回前言。他两手被钱占着,抬起胳膊,看自己两边的口袋空空如也,便露出天塌了一样的表情——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子。

 

“有啦!您养猫的吧?”

 

他边说边把手腕上的绳子扯了下来。

 

 “那个、虽然很失礼,不过既然二位身上都是猫毛。所以我想……呃。” 

 

见中也没答话,少年一下又没了底气,声音变得越来越小。

 

 “我只是猜的……” 

 

中也还没等看自己的衣服,就看见芥川的黑衣服上零零碎碎的沾着猫咪的细毛,于是笑出声来,又低头去掸自己的衣角。少年这才松口气,腼腆的笑着说:“以前养猫的时候,我衣服上也全是。”

 

他边说,边从刚挣到的硬币里拣出一个新的五元来*,用绳子穿过中间的方孔,打了个结把它固定住。

 

“这条绳子跟我有缘,丢了两次都回来了。讨个吉利吧,也许我们还能再见呢。——绳子可以给猫玩,总之让您见笑了。”

 

中也接过红绳子,随口问:

“现在你不养了?”

 

少年摇摇头:“给出去了。”

 

“这时候还有人要猫?”中也说,“我倒是想把我家的也送人。”

 

少年听了,愣了几秒才醒悟过来。扯着笑,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,没有再看两个人。

 

“是卖了的。那么,二位——再会。”

 

他深深地鞠了一躬,面对着他们退了几步,边忙不迭地欠身,融进了离开的人潮之中。他的黑发和学生制服混在人们之中起起落落,终于彻底不见了。

 

 

2. 

 

那天晚些时候,他们找到了太宰的火柴盒上写的地址。

 

 “应该是了,” 中也这么说着,边打量着周围,“真跟他说的没差多少。” 

 

那是一家地下酒吧。房间里没有窗户,烟雾在酒吧里淡淡的浮了一层,顺着楼梯走下时,渐渐要没过头顶。由此让人想到军部的办公楼;某次森先生还这么说过,说军部那乌烟瘴气的的会议室也差不多就是个摆了圆桌的酒吧,坐在旁边的人尽是些没喝酒的醉汉。

 

“那家伙总叨叨小时候来过……好像说是在这里碰掉了人家的怀表。”

 

这会儿对于喝酒的人来说为时过早了。刚才进来时,唯一的酒客正离开,与他们两人在楼梯上擦肩而过;因此酒吧安静的如同獾巢一般,唯有调酒师在吧台后面独自擦拭着玻璃杯的薄壁。

 

还有猫咪惬意的呼噜声。

 

那是一只三花猫,收起四肢,把自己像只面包一样卧在高脚转椅的软垫上,与调酒师一样无动于衷,安详的浅寐着。从他嘴边丛丛灰白的毛色来看,应当是只上了年纪的老猫了。

 

太宰的信封似乎是他留下的又一个谜团。上面只有寄件的地址,写着如无法寄出则退回某地的字样。纵使好奇,芥川和中也没有什么时间可以耽搁,再过一会儿关卡恐怕会变得难以通过。

 

这间酒吧似乎是故事中的地点一般,让人几乎想相信叫几声“老师”就真会有芝麻开门的效果。中也想起太宰的话,问芥川:“要喊吗?”

芥川点点头,说:

 

“老师。”

 

没人回答,吧台后面的调酒师拿起了下一个杯子,仿佛聋子一样毫无反应。

 

“老师。”芥川又说,边往酒吧深处走去。猫儿警觉的抬起耳朵。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光,由于芥川走近而抬头时,像并排的指示灯那样闪了一下。没等芥川说第三回,三花猫忽然一跃而起,从他手里刁住信封,落到地下,跑进了黑暗之中。

 

“……喂!”中也难以置信地低喊了一声。芥川正要往里追的动作则被黑暗中的一阵笑声打断。

 

随着笑声而来的,是从三花猫消失之处踏出的皮鞋和西裤;黑暗里走出来的是个蓄着山羊胡的男人,约莫五十多岁,一手拄着欧式的手杖,另一只手上高高举着、微微摇晃着的正是刚才的信件,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。

 

“是给鸥外的信?还是太宰君的?”

 

这样的称呼让人吃惊。芥川回答说:

 

“是太宰先生。”

 

“是吗?真是令人怀念啊。毕竟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那么久之前了。”男人笑容可掬的站定,双手相互覆盖,松松搭在手杖上,“请转告太宰君‘我收到了’。”

 

“另外,这里有鸥外要我转交诸位的信。”

他变魔术一般把另一封信拿出来,信封上字迹确实是森先生的。他交过信,目光划过惊讶的两人,向他们点头示意:“——那么我就不留二位了。最近管制严,恐耽误你们回家。”

 

男人礼貌的笑容因为两人疑惑不解的神情,多了几分隐约窃笑的样子,好像笃定恶作剧一定要成功。

 

这就被下了逐客令,而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无从得知。这是他们不知第几次认识到,太宰与森先生的秘密之多,几乎成了一部小说。芥川暗自考虑着刚才的经历,怀疑起那位留着山羊胡戴单边眼镜的男人也许是那猫变成的;那样狡黠的笑容就像是仙境里的柴舍猫一样。不然他为什么会拿着信出现在三花猫消失之处呢?不然他怎么能把森先生叫做‘鸥外’、把太宰叫做‘太宰君’呢。

 

他那时候还没能把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;而有关太宰的种种谜团,好像有意无意的一点点向他透露着碎片,好像是为了未来某一天能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景。以至于他走出酒吧时才忽地想起来,刚才那位酒客似乎是在黑市里有着一面之缘的高大文人。

 

tbc



*日语读音,五元谐音有缘。《野良神》里夜斗的五元估计也是这个意思。其实那时候现在这种有孔的五日元好像还没发行,就算发行了,应该也比现在的五日元价值多得多,不是能随便就给出去的……不过既然是架空就别管了吧。


在这里分为第二部分,其实因为当初写的时候在这里卡住了。于是想着要换个写法,用多年后的回忆形式来写——码出来之后发现完全没什么区别,但是就这么分开吧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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